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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極具個人風格的代表作《北京女子圖鑒》在2017—2019連載的兩年期間,引發了各類“XX圖鑒”的寫作潮流,他也被讀者評價為“當下最值得看的都市代表作家”。
《不理想的妻子》是作者奮筆五年“城市女性三部曲”中的第一部,細微的體察,犀利的文風,對當代城市女性特質的精彩表現,一定能令讀者產生共情。
《不理想的妻子》是一部關于階層沖突的小說,講述了陳巖、鄧嵐、馮佳晶、趙雅思等幾位不同背景、不同性格、不同職業的女性,由于不滿當下生活,渴望并追求實現階層躍升,進入精英階層社交、購物的專屬社區和送孩子上貴族學校的現實經歷。
不同的階層,不同的背景,不同的理念,不同的追求,她們都有值得探究的人生,在花團錦簇的背后,也都隱藏著各自的困境。
小說里沒有一位完美的女性,她們各有各的華彩與高光,也各有各的軟肋與坎坷。最初雖然懷抱著樂觀與自信,踏入精英階層 的圈子,但幾經風雨,多番挫磨,有人斷臂求生,有人黯然退場,有人依然前行,有人放過自己……
在所有的文學題材中,王欣選擇寫最貼近當下人們生活的內容,而這恰恰有著極高的難度——正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當代生活體驗”,所以不可能寫得讓每個人都認同……在目力所及的地方,他盡可能寫出了人性的普世與心靈的閃光。
能從王欣的文字里看到什么,也許就是你想要的什么。從他的文字里看到的生活有盼頭,有想法,有溫度,也能把很多人想說想寫但又說不出、寫不了的話說得清清楚楚。
王欣的作品陪伴我們這些20+、30+、40+的女性成長,成長中內心更有力量,讓我們更愛這個世界,也更愛自己。
感謝你成為我們這些讀者心中的一道光,啟示我們如何告別、如何體面、如何接納、如何堅強以及生活的各個方面,你的文字讓我們在這個時代保有勇氣、堅持以及安心。
鄧嵐待鄭晚亭完全看不出喜惡,看見馮佳晶卻有三分親昵。先夸她心思巧,小雪生日會送小朋友的王冠太精致,Michael帶回家里誰都不讓動,已經計劃好要用在萬圣節游行。這句恭維自然討了馮佳晶的歡心,當即心花怒放地表示下次要把設計師介紹給鄧嵐。但作為旁觀者,陳巖分明在鄧嵐溫柔親切的笑容里分辨出不易察覺的輕視,那句沒有說出口的話,翻譯一下大概會是:什么聽都沒聽過的設計師,也配介紹給我?
等到陳巖自己故作隨意地向鄧嵐請教碧宮物業如何、附近堵不堵車之類,鄧嵐終于意會到她在三期買了房,即將成為鄰居。雖然依舊不算熱情,但終于不再稱呼陳巖為Rachel媽,第一次問了她的姓名,并答應會跟管家打個招呼,把她加進碧宮業主交流群。
但鄭晚亭是不會讓任何人長時間霸占鄧嵐的。她不斷發起話題,不僅恭維鄧嵐,就連鄧嵐帶來的那位其貌不揚、看不出來頭的朋友,都被她招呼得密不透風。
有那么一瞬間,陳巖心里竟對鄭晚亭有種隱隱的嫉妒,到底是什么路子,能給鄧嵐帶來什么,才成了她的身邊人?!
嘻嘻哈哈地練了一個半小時,出透了一身汗,瘦沒瘦不重要,但陳巖真切地感到,短短一個上午,她和鄧嵐的距離仿佛拉近了不少。房子收沒收的不說,好歹能先進碧宮業主群了——3000萬的投資,堪稱當即收回一半!
坐在馮佳晶的車上回清漪花園,望著馮佳晶運動后紅潤光澤的面龐和意氣風發的笑容,陳巖終于明白了北郊太太社交的第二站在哪里:就像學生時代女生的友誼開始于一起上廁所,別墅區太太們的友誼則開始于一起上興趣班。
這個女的是誰呢?其實也不算認識,不過是另一個出現在鄧嵐家里的女人。見過三次了,她對鄭晚亭仍是不冷不淡的。許是鄧嵐初次介紹的時候,那種掩飾不住的輕佻,令這個女人頓時領會到了她的無足輕重。鄧嵐相互介紹這些女人的時候,總是會在她們的姓名之后,加上她們老公的身份。“這是趙雅心,她老公是鼎盛餐飲集團的老板。喜粵、御寶軒什么的,都是她家的。”對鄭晚亭介紹完,鄧嵐轉向這個叫作趙雅心的女人,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地說:“這是鄭晚亭,她老公是做什么的我至今也沒搞清楚,可能晚亭才是她們家里唯一能掙錢的吧!”
鄭晚亭說:“主要做一些文化交流項目,我姥爺以前在體制內是管這個口的,托老爺子的福,上上下下都還有關系。”
鄭晚亭打了個哈哈:“我聽過,但沒見過。嗐,圈子里這些二代三代,都是好孩子,供著我跟大姐姐似的,回頭一問,肯定相互認識。”
鄭晚亭心知肚明,鄧嵐拿她當作是在飯桌上調侃逗樂的“篾片相公”。但那也沒什么,劉姥姥讓大觀園里的太太們取笑了幾日,走的時候拿了滿滿一車東西和百來兩打賞銀子,直接從貧農升級成鄉紳。鄭晚亭怎么會不懂:和富人打交道,要么能提供對等資源,要么便提供情緒價值——陪著、哄著、為之開解、任之差遣、亦步亦趨。被輕蔑、笑話是有的,可富人一旦動了真心隨手給點兒什么,便勝卻996無數。王熙鳳不都說了:“便是我們的丫頭,也比一般人家的小姐尊貴些。”
其實鄧嵐說得也沒錯,鄭晚亭的確是家里唯一掙錢的人。她們跟公婆住在一起,公婆倒是勤快,在自家院子里墾出一塊地,種菜、養雞,幫忙做飯,接送孫子。而老公剛子這輩子就沒正經上過一天班。他年輕時愛跟人下象棋,搬到別墅區之后,沒了那些街坊四鄰,他迷上了炒美股——也不是真炒,就是每天看看指數、看看個股、上知乎看看股評,然后也像模像樣地在朋友圈里點評局勢、發布預測、探討中美關系。在外人看來,剛子十足一副精英模樣,股票炒得頭頭是道,石油、期貨、比特幣樣樣關注,家里一定是有許多資產亟待全球布局。
剛子一家人的日子,跟他們曾經在大雜院里的日子并無二致。而鄭晚亭的生活、生計乃至名字,卻被別墅區徹底改變了。
鄭晚亭口中的姥爺,嚴格說來,的確是體制內的,也的確是文化口的,但,這位老人只是中國美術館人事處的檔案管理員,并于七十年代早早退了職,讓返城之后沒有著落的女兒頂上工作接了班。一家三代,平平凡凡,也平平安安。
生在北京城、長在皇城根,始終讓鄭晚亭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她常掛在嘴邊的話是:我家那個老宅子,出門走幾步就是故宮——這話依然不假。但老宅子,不過是近50平方米的職工宿舍,姥爺在里面住到84歲壽終正寢,鄭晚亭住到26歲結婚搬走,爹媽至今仍住里面。
剛子和她是小學同學、初中同學,兩人一樣不愛學習,讀完初中,一起上了旅游職業學校,正式確立了戀愛關系。畢業后,剛子開了一段時間出租,嫌累,他媽說:“累就歇著吧,咱家也不是多一張嘴就吃不上飯。”就這樣,剛子一歇歇到了現在。跟鄭晚亭的婚事,剛子一點都不擔心——就憑他家住的是兩室一廳,鄭晚亭也愿意嫁過來。
人其實想不到太長遠的事。眼下的事、眼下的難,走一步若能改善一些,那是頭也不回也要走這一步的。
比起剛子,鄭晚亭確實機敏得多。畢業之后,她干起了導游。才帶了兩回團,她就無師自通地琢磨出了來錢的路子——在手機并不普及的那些年,她找了個哥們兒扮成農民在旅行團的定點休息區域擺攤兒,賣些古錢、玉器,假裝是從自家地里挖出來的,也不懂價值,有人愿意給錢就賣。團里當然有另一個鄭晚亭的哥們兒假扮成外地游客,兩人一唱一和,很容易就把全國各地第一次來北京旅游的純樸游客忽悠了進去。“反正也不貴,買回去是個紀念”,許多游客都這么想。他們當然不知道,這些銅錢、玉墜,是在潘家園100元錢撮堆兒批發的假貨。他們甚至都不仔細想想:在明十三陵的地界,為什么能挖出“乾隆通寶”?
鄭晚亭沒有機會去見更大的世界,她也想象不出能有什么更大的世界。住在首都二環里、掙著容易的錢,這個世界,對她來說,足夠好了。可,更大的世界,到底還是對鄭晚亭敞開了大門。
2009年,剛子奶奶住的南鑼鼓巷那片平房拆遷,50多平方米的房子,最后竟然補了900萬現金。一家人喜出望外,簽了拆遷協議便張羅買房。剛子母親原想著用這錢在通州買五套,三代人各住一套,另外兩套收租,這一輩子就算拿下了。剛子父親不同意,說一輩子沒住過像樣的房子,現在咱家也算是有錢人了,不如買個大別墅,全家一起住,真正過一過老北京“天棚魚缸石榴樹”的有院兒生活。那一年,北郊清漪花園剛開盤,600萬即可擁有花園獨棟超低價童裝貨源批發渠道。剛子父親又豪擲100萬做了全中式裝修,仿著舊時王府的建制,起了兩扇朱紅大門,門上各鑲63枚金釘,門外立著一對小小的石獅子、高懸一對宮燈,別墅外墻又用青磚式樣的裝飾墻磚通貼了一遍。可這畢竟不是四合院,橫亙在一排排三層西式小洋樓中,怎么看都像是商業步行街上做游客生意的烤鴨大酒樓。剛子父親滿意極了,對鄭晚亭說:“房子弄完還剩200萬,我再把自己的房子一賣,里外里好幾百萬全存銀行吃利息,你還上什么班啊?給我們老韓家生個大孫子,就算是孝敬了。”
生完孩子,不但鄭晚亭,連剛子父母也意識到:幾百萬存銀行的利息,往多了算都不夠吃,很快就要開始吃老本。別墅區生活樣樣都貴,特別是孩子到了上學的年齡,原來二環里的房子也賣了,全家人的戶口都落到了順義。要是舍不得掏一年20萬的學費上國際學校,孩子只能就近去讀學區里的菜小。想鉆空子把戶口掛靠回鄭晚亭娘家回城里上學,卻發現根本排不上任何好學校。鄭晚亭咬咬牙,把孩子送去了國際學校,她想:這家里總得有一個要見大世面的人。剛子父母天天在家長吁短嘆:這怎么養得起啊。剛子媽媽甚至還當著鄭晚亭的面抹眼淚,鄭晚亭看不下去,說:“爸媽,學費的事你們就甭操心了,我就是上街要飯,也會把我兒子的學費掙出來,不會動咱家存款的。”
鄭晚亭沒想到,兒子上了國際學校,見著大世面的人反而是她——尤其是加入了同學媽媽群之后。別說世上,原來僅是在北郊,有錢人就這么多。以及,原來有錢人對錢是那么隨意、輕松、不在乎。不說別的,媽媽群里,時常有人轉讓閑置。幾千塊一套的英文原版書、用過一兩次的名牌手袋、品相良好的舊家具、還來不及穿就不合身了的全新童裝……鄭晚亭因為需要,又或者是好奇,詢了幾次價,愕然發現,甭管多貴的東西,富媽媽們最多開價三五百,到了最后真交易時,很多干脆直接白送,爽快得跟處理廢品似的,還得謝謝你上門收走。
“我得從她們身上掙點錢。”鄭晚亭毫不猶豫地干了起來。她從新發地源源不斷地批發水果,額外制作了一批包裝盒,便宣稱是財富自由的朋友歸隱之后為了給孩子吃、在全國各地找專人種植的綠色有機水果,自家吃不了的順便拿出來賣一賣,量也不多。譬如一公斤草莓,定價是282.65元,有零有整,因為這是核算后的每公斤栽種成本,朋友并不靠這個掙錢,只是種子是最好的、地是最好的、團隊是最好的,成本自然高。看上去、吃起來不如超市賣的那種精品草莓也正常——越是天然的東西,越是存在瑕疵。這么一解釋,鄭晚亭每次在群里放出水果訂購信息,總是很快被搶購一空。
賣了一陣子水果,鄭晚亭有些意興闌珊。饒是她的水果已比進價高出五至八倍,對于闊太,終究只是小錢。尤其這些年微商興起,講故事賣水果的也多了起來,粥少僧多,被拆穿只是早晚的事。
鄭晚亭開始大量地和孩子同學的媽媽們社交,她漸漸發現,這些似乎擁有一切的女人,心里都有一處黑洞,是物質無法填滿的。稍微熟悉起來她就發現,她們需要被關注、被開解、被愛的急切,幾乎是毫不掩飾的。以及,大多數有錢女人竟和窮人一樣,都有隱隱的、持續的不安,必須相信存在一些強大的神秘力量,能替她們掌穩命運的方向。
鄭晚亭想起一個人——老胡,在雍和宮附近開一間店,做佛教用品生意。她以前當導游時,會有計劃地把游客往他的店里帶。周圍愿意和導游合作的商家非常多,但鄭晚亭選中老胡,不是因為他給的回扣最高,而是他看起來最仙風道骨、特別能侃,店里還有他和許多高僧的合影作為背書,整體看起來最像那么回事兒。鄭晚亭知道,比起回扣,成單率才是最重要的。
鄭晚亭從群里精挑細選了幾個太太,都是平日里明晃晃地掛著翡翠墜子、戴著老玉鐲子的那種。她淡淡地說起,最近結緣一個大師,講經講得非常好,好不容易約了他到家里來,開一桌茶席,反正家里也寬敞,不如一起來聽聽,權當下午茶了。幾個太太當然都來了,老胡也講得極熟練:講自在、講隨緣、講放下,三泡茶的工夫,就讓幾個太太醍醐灌頂、悟得大智慧。臨了,老胡要走,太太們萬般舍不得,紛紛邀約老胡去自己家里開茶席。鄭晚亭見機,說老胡可能很久都來不了了,要去港澳臺、新馬泰講學,到處都有人請他開課。一個太太終于說,那我們也攢一攢,請胡老師安排時間來給我們上課唄,確實也不能白白勞煩老師。
所以鄭晚亭確信,能做成趙雅心的生意。只需多觀察一陣,便知趙雅心內里也有一處黑洞,甚至比別人的還要黝深——因為趙雅心有一種顯而易見的擰巴。在鄧嵐家里吃飯,阿姨端上來一條蒸魚,趙雅心不吃,說這不是三凈肉。鄧嵐勸她,說:“這魚是鄭晚亭要吃的,是為鄭晚亭而死的,你吃不吃,今天桌上都有這條魚。孽是鄭晚亭造的,與我們都不相干,你就吃吧。”鄭晚亭也覺得好笑,沒想到,鄧嵐這么一說,趙雅心便真的開開心心吃了起來。
晚宴設在一家五星級的莊園酒店。穿過長長的甬路,繞過巨大的雕塑噴泉,猶如宮殿般的主體建筑前面,豎起了巨大的背景板。“大愛世界·年度慈善晚宴”在燈光的輝映下醒目無比,下面是一排排如雷貫耳的贊助商的Logo。從這里,紅地毯一路鋪到了巨大的宴會廳。宴會廳門口的LED大屏幕上滾動播放著大愛世界慈善基金會歷年來的善舉和巨大影響力,一個接一個的明星在鏡頭里深情地送上他們的祝愿。
今年慈善晚宴的主題是援助留守兒童,所以現場布置以莊重素凈為主,并無什么出格的奢華富麗。現場50張桌子上已經事先擺放好了嘉賓名牌。不出意外,在離門口不遠處、遠離舞臺的一側,陳巖找到了自己的桌子。顯然,她提交的嘉賓名單上,還沒有讓鄧嵐必須另眼相看的名字,因此這張桌子的位置與陳巖本人的身份完全保持了一致。
出乎陳巖意外,秦總竟然已經到了,正在跟另一位形如樂山大佛的中年男子低語著什么,看到陳巖,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
正在這時,一行人簇擁著鄧嵐和兩三位光芒四射(不必是美貌,光是這幾位名媛頸間鬢邊的珠寶、衣褶間閃現的柔和光芒就已經撐得起這四個字)的名媛走到舞臺下方最中間的那張桌子,在場內所有人灼灼的目光中談笑風生。鄧嵐作為聯合主席,跟這幾位珠光寶氣的名媛寒暄完畢,又帶著身邊的助手離開去迎接其他重量級客人。
鄧嵐看見是她,停了下來,示意助手先去,然后挽著她的胳膊,指了指桌上的一本畫冊,說:“親愛的,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那是今晚要用來拍賣的拍品畫冊,陳巖提前兩周就收到了電子版。她認真看了,多是些董事會闊太們捐贈的名貴手袋、珠寶、知名藝術家贈作、贊助商提供的限量商品……并不覺得跟自己有關。然而此時此刻,陳巖慶幸自己做了功課——她準確地翻到其中一頁,又驚又喜地對鄧嵐說:“這不是Michael的作品嗎,他什么時候畫得這樣好了!”
一開始鄧嵐的表情十分矜持,但架不住陳巖從立意到構圖到運筆夸得熱烈又專業,終于把鄧嵐逗得心花怒放,連連謙虛:“我原說不可以,自家小孩子胡亂畫的東西,怎么可以拿出來賣錢。但組委會說,既是為留守兒童捐助,就應該有一些兒童的作品。架不住他們偏愛Michael,便挑了一張湊個熱鬧,肯定不會有人拍的啦。”
陳巖趁勢把自己桌上的人物一一為鄧嵐引薦。鄧嵐興致正高,當場暗示陳巖后續可以有一些合作。她跟幾個朋友有一家小型上市公司今年打算做些股權定增,正需要像陳巖及秦總這樣專業團隊的幫助。
來不及細聊,鄧嵐匆匆被助理叫走。但無妨,她說的那一句足以讓秦總目露精光。秦總打開拍賣圖冊,看了一眼鄧嵐兒子題為《希望》的畫作:深深淺淺或濃或淡的墨色、綠色、深藍色涂作一片,閃著油畫顏料干透之后特有的微光,怎么看也就是一個小學生的涂鴉之作,然而標價8800元。秦總對陳巖說:“一會兒拍到這張畫的時候,你就舉牌,務必把它拍下來。費用由公司出。”
鄧嵐是今晚當之無愧的女王,所有人都對她的影響力頂禮膜拜。無論是來賓的規格、到場明星的數量、義賣品的質量、最終籌得的善款數額,都大大超過了往年由旁人主辦的幾屆,至少在接下來的兩三年,基金會里再沒有哪個能動搖到鄧嵐的話語權。
馮佳晶樂不可支。她們這一桌坐在靠近廁所的角落,擺明了就是冷落。但架不住這一桌全是花枝招展的女郎,個個模特身段,天生就是目光焦點。又會玩又會鬧,時時有人過來同其中的某幾位搭訕敬酒。借馮佳晶的光來到這種大場合,在座姐妹無不捧著馮佳晶,沒人挑刺、沒人塌臺,真是難得的輕松又快樂的時光。
鄭晚亭心花怒放。即使她的桌子是幾位渴望擠進圈子的女學員湊份子買的,即使她捐了價值二十萬的靈修課程卻被主持人放到填空時段,還流拍了,但這些絲毫不能妨礙她作為鄧嵐密友、熱門靈修課程合伙人,與現場每一位女嘉賓彼此認識、互加微信。當今名媛總有焦慮和迷茫的時候,她愿做她們每一位不離不棄的貼心人。
宋河也沒有白來一趟。各家頭部創業公司的明星CEO或遠或近地跟他坐在同一個大廳里,笑聲混雜、語聲相融。雖然一個也沒有說上話,但喝了兩杯之后,恍惚間,宋河覺得自己仿佛也終于創業成功,正在參加烏鎮互聯網大會。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未來三五年的行業大勢,全在這群人的嬉笑嘲謔之中。
而真正干成了一件大事的人,是陳巖和她堅定的后盾秦總。雖然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起拍價最低的Michael畫作,居然成了今晚競拍的最大熱門。這幅畫一開始拍賣,全場都在舉牌,拍賣師忙不迭報價,瞬間就喊過了5萬。其間陳巖好幾次猶豫,轉頭以眼神詢問秦總,秦總示意她:舉,舉到底!
當競價超過10萬的時候,現場終于冷靜了一些,只剩陳巖跟另外兩三桌還在舉。陳巖早就發現,其中一個是鄭晚亭。陳巖心想:一個用假包的女人,哪來的錢買這虛熱鬧?肯定是鄧嵐安插的托兒,讓她一直舉,把價格盡量抬上去。
分秒之間,鄭晚亭加到了15萬,所有競拍人全安靜了。陳巖其實特別想使壞:干脆她也不舉了,就讓鄭晚亭15萬拍下,看她不得急死!拍賣師做最終確認的間隙,陳巖突然瞄到,鄧嵐一直在望著她,臉上甚至還有幾絲感動的神色。“18萬!”陳巖直接喊出了這個價格,驚天動地,當場一錘定音。
鄧嵐更是親自小跑過來,和陳巖坐在同一張椅子上,一邊滿桌敬酒,一邊感謝:“巖,你這是干嗎呢!”
陳巖兩口子跟秦總坐一輛車。回家路上,陳巖立即道歉:“秦總,我是不是太莽撞了?不該一口加3萬。”
秦總非但沒有責怪,反而大力夸贊:“你做得太對了!橫豎這個人情都要做,不如做得干干脆脆、轟轟烈烈!你看鄧嵐多高興。你要一點一點兒地跟那兒磨,就算是拍下來了,她也沒那么喜出望外。”